【大地行吟】鹤去云来，艳遇苍山约不停（文/图/线路）-疯华岁月

这就是全缘叶绿绒蒿
鹤去云来，艳遇苍山约不停
杨木华
是的，你没有看错，不是烟雨苍山，而是艳遇苍山！
这个六月，我与鹤云峰有个约会，本以为烟雨中寻常的登山，最后却是与苍山的一场艳遇。
连续十多天的雨，再不外出走走，心都要发霉了。有人约登苍山纵走七峰，有人约登苍山最高的马龙峰，可我无法承受那种炼狱般的节奏，于是退而求其次，选择了登鹤云峰。这峰，我曾上过一次顶，岔道不多，无需向导。
雨后初晴，说走就走。清晨六点起床，按计划驱车抵达鹤云峰西坡的李家庄，七点，准时上山。起步就是陡峻的山，小路在密林中蜿蜒，双脚在草叶中交替，在一个低头的瞬间发现惹了山蚂蝗，立即停下打落，再拿出烈酒搽在裤子和外衣上——这是良心经验，酒是防山蚂蝗的绝招，且带烈酒可喝可消毒可作燃料。在密林路段，发现了一窝鸟蛋，一丛水晶兰，这些遇见都是属于苍山的妙曼物事，让前行的路充满期待与快乐。
出密林就到了荒草坡脚下的甘塘子，这是映山红分布的最高处。记得四月拍映山红到这里已是中午，而今天才八点半。天空浓雾笼罩，但看得出是山谷中升腾起来的雾气，不是降雨云，内心安定下来。六月的草坡，各种草本植物风生水起。最嚣张的是野草莓，遍地白色小花，部分果实已经熟透，浅红透亮的色泽诱惑着每一双眼眸，我不敢吃，唯一的队友——同行的妻子却摘了就吃，还说那是山野的专属味道。她摘的时候，我把镜头对准了点缀在绿草白花间的象牙参，那低矮小巧的花不甘示弱，一朵一朵的红散落在碧绿的草地上，丰盈着初夏的味道。

云锁苍峰
连续三个草坡走完，海拔已达三千二，此刻是十点四十，可一山的雾浓得发黑，十米之外一片迷茫，野放的牛群中有几头还未起床，有几头以为主人来喂盐巴，尾追我走了一段路后也不敢再向上。向上，五台坡正式开始，山势一下子陡峭起来，路变瘦了，植被也迅速变化。南侧是以杜鹃林为主的小灌木，北侧是悬崖绝壁灵异e接触，绝壁之下的山谷里，一团一团的绿，蛰伏在俯视的角度之下，等着雾偶尔散开时点亮过往的眼睛。确实，雾以厚实的状态迅疾向上流动，擦过脸颊的冰凉带走我们登山的热量，本以为会冷，特意背了加绒的冲锋衣，可根本用不上，长袖的皮肤衣已恰到好处。陆盈盈到第二层台时，我们停下歇口气喝热茶。对，是热茶！第一次登山享受了好友宏观的山顶热茶之后，我才明白登山人带保温杯的含义。登山过程中，喝温热的水胃特别舒服。若在燥热时喝冰凉的水，肠胃受刺激身体容易出问题。当然，我是把携带的矿泉水掺在茶水中调和成温水，以极其舒畅的方式，站在云封雾绕的悬崖边，喝下那暖暖的茶汤。
是的，那一刻，我站在悬崖边，雾流疯累了突然断裂开，上一层台的峰顶恰好露出一半，远山近石，悬崖峰脊，绿树红花，竹箭森林，在淡淡的雾气之中时隐时现，一切都恍若仙境。我立即取出相机，可惜只抓拍到一张，雾流立即封锁了妙境，也许是不想让我这俗人享受，抑或者担心我沉迷山腰不能自拔，让山顶等待的物事失望。怎能让峰顶失望！我俩迅速起步向上。

粗毛点地梅
每一个层级的陡坡之后，都有几步平缓甚至下坡的路，让你有上了一级的仪式感。可坡确实太陡了，本地人叫它“碰鼻子坡”，意思是向上爬时山坡会碰到鼻子。这样的坡，向上几步海拔大约就升高了一米。紧走慢走大姚一中，终于到“撑腰岩”。撑腰岩是路边一个巨大的向外凸的岩石，本地人上山，走到这里都虔诚地捡一个石头或竹干树枝，竖在向外凸的地方，据说晚上回家腰就不累。我也捡了一根竹条撑在那里——因为，我已经非常累了。我知道，五台坡过半了，可身体似乎也快到极限。看看时间，接近中午十二点，于是我提议吃饭。
我俩带了牛干巴炒饭无影侦察队。打开保温饭盒，温度正适合。热饭热茶下肚之后，身体满血复活，我把喝完了茶的保温杯及饭盒安置在路边，减轻了负重才继续向上。很快，似血杜鹃在道路两边不断献上红艳欲滴的花朵。再向上，假乳黄杜娟与似血杜鹃成片交错出现，道路北侧的悬崖消失了，南侧反而出现了绝壁，那绝壁边，一丛一丛低矮的小紫红杜鹃，用高贵的紫红，点燃了我们的激情。落寞的五台坡宣告结束，我们已接近山顶。

假乳黄杜鹃
苍山丰盈着我们的眼眸。木本的花以杜鹃为主，黄杜娟刚刚出现败相，而紫红杜鹃和似血杜鹃，正属盛花期，一朵比一朵艳丽，一树比一树娇媚，一坡比一坡盛大。妻子拍了照片拍视频，早已挪不动脚步。我只用手机拍摄了几张，且对准的不是木本花，而是偶尔出现的草本花——六月中旬，应该是苍山木本花谢幕而草本花上场的过渡阶段，我期待与众不同的际遇。
三步一催促池艺璇，妻子终于跟上来了。在等她的时候，我把镜头对准了假乳黄杜鹃的一个骨朵——那骨朵下段洁白，嘴尖上一圈浅红，好似少女无邪的红唇。拍完一低头，发现树下有两朵奇特的花。
蹲下细看，六个紫色的花瓣向后屈，一圈花蕊前伸，仿佛是一朵花在激情奔跑。一株一花，花开的叶初成，骨朵的叶片还未长出紧紧包裹在柱状的基部中。看看花型叶形，我猜测是报春却不能确定，后经高人指点，确实是报春，中文名为大理独花报春。东张西望只发现三棵，向前几步就出杜鹃林。出林，风一下子疯起来，立即拿出绒衣穿上，我知道顶峰已近在眼前了，可我来不及看山顶，刚才遇见的独花报春，在脚下突然出现，且绵延不断向雾流深处开去，不知道究竟有多少。

大理独花报春
蹲下，对着这朵拍一张，对着那朵照一幅，再给奇特的骨朵留个影，我简直站不起来了。那骨朵，真叫特立独行，从红褐色的圆柱基部抽出花箭，向上几厘米后才向前一伸头，吐出紫色的花苞，有前伸有斜倚有曲折，每个骨朵就是一个有思想的精灵，在苍山顶上演绎自己的专属故事。妻子在前面惊叹，我立即起身赶过去。原来，浓雾之下，大片的驴蹄草正在盛开，无数花朵把掠过的乳白雾流都染黄了，一股股金色越过山脊翻东坡去了。雾太厚实，景深太浅，我用相机无法表现出这样盛大的场景，于是请妻子录一段视频。拍完，我俩向峰顶前进。
其实，峰顶也就数步之遥，可偏偏有杜鹃林环绕，我俩绕开后抵达，遍寻不见红心社立的鹤云峰标志碑温虹。肯定不是这个峰。我拿出手机测，海拔三千九还不到几米，而主峰的海拔是三千九百二，当然不是这里，可放眼一望，雾汹涌地掠过大地，风呼啸着冲过山脊，峰顶究竟在哪里？思想还在斗争要不要找标志碑拍照搞点仪式感，身体却早受不了风刀削刮的痛楚，我立即下了峰顶，转到山脊的东边。向下只几步，刺骨的风就颓败了，我终于得以安心看花。这里，一株又一株的高河菜在草地上演绎生命的绚烂，那红色的顶生团花正在绽放，有的恰好盛开，在俯视之下成为一个浑圆的粉嫩花球，有的只部分花朵绽放，成为一把花伞上的点缀之艳，无论开与不开，怎么看都怎么喜欢。这是一种有辛辣味的山珍，有开胃健脾之功效。去年，同事洁柱赠我一瓶此物做的酸菜，用芝麻调节眼眸，用辛辣刺激味蕾，那独特的滋味，让我经年难忘。当时就喜欢上这妙曼的苍山野菜，可一直无缘结识，今天，终于了却一桩心愿。拍完高河菜之时，一直流淌覆盖山顶的雾似乎累了，突然松懈下来，山顶瞬间豁然开朗：一座绿草遍布的石山之上，紫红小杜鹃间或调节感官色彩，高河菜以热烈的艳红刺激双眸，偶尔出现的干枯杜鹃树尸骨让人敬畏生命，突然，不远处的流石滩上几个淡黄的色点进入眼眸，我一惊之后，绿绒蒿三个字脱口而出。

全缘叶绿绒蒿
一定是绿绒蒿！
六月初我的莲花峰之行，就曾特意去寻这个黄色花的全缘叶绿绒蒿，可惜那天在山顶遇到暴雨，无可奈何撤下来，想着明年再去寻找，想不到今天竟然遇见！没有一点心理准备的我，自然是大叫着跑了过去。
果真是绿绒蒿，且含苞欲放。浅白的条带状叶片上绒毛满布，直挺的花箭上绒毛带露，浅黄色的六个大花瓣已经天姿国色，十字形浓黄的雌蕊竟然还有底部淡黑色基座的映衬，这已经让花朵呈现出不一样的风姿，雌蕊四周的雄蕊，更把这花的高雅推向极致，一层又一层的蕊丝静谧围在雌蕊四周，小长勺般的蕊尖上金粉凝聚，这样的组合，让花怎么看怎么妙曼，怎么看怎么高雅！在群山之巅，在众花之间，这一尺多高的绿绒蒿自有一种非凡的韵味，再凡俗的眼眸，一眼之后都会膜拜在它的脚下。我正是这样跪拜的痴人。
跪在这株花前拍，又拜倒那朵花下望，没有一种花能够替代我对绿绒蒿的痴迷。记得莲花峰寻访它失败后，友人安慰我说，这种全缘叶绿绒蒿是大路货，全国很多地方都有，反而是我在西坡马鹿塘拍摄到的威氏绿绒蒿分布范围很窄，苍山西坡多可其他地方很稀有。我知道威氏绿绒蒿的宝贵，我在自己的“疯华岁月”公众号上发了这花的文图后，竟惹得外国友人特意到西坡探访这红色的绿绒蒿。我再三叮嘱自己推荐的那位导游，远方的客人只能看，绝对不准他们采挖。没想到，年过古稀的两位远客，爬到西坡看了之后不仅没有采挖，反而叮嘱导游要保护好那花。当然，珍贵与否，是属于花自己的事情，我只管我自己的欢喜，寻常还是珍稀，我都想收入眼底。去年七月在三阳峰见了长叶绿绒蒿之后，我就沉迷绿绒蒿不能自拔，而大美苍山，正好给我一个寻访的机遇，我该跪拜，更该珍爱！

峰顶一角
只拍了三株绿绒蒿，大雾重新封住了苍山的容颜，几米之外又是一片迷茫。重返山脊后，在又一个制高点上，我用手机测海拔，竟然比刚才的还低。鹤云峰啊鹤云峰，白鹤流连忘返的峰顶在哪里？极目四顾，四周一片白茫茫。纵声高喊，可凌厉的风瞬间带远了声音。汹涌的雾携着刺骨的冷，逼得我立即下撤。可这一转身，四周都是汹涌的雾，我从哪里来？
迷路了！
心一紧，冷汗出了一身。重新站定，回忆来时的路才想起，妻子没有和我上来测海拔，立即大声呼叫。
她的声音在浓雾流中若隐若现，可终究听清了方位。立即朝声音处走下去，很快她就出现在浓雾中。此刻，她正忙着拍紫晶报春！
厚重的雾没有锁住紫晶报春的花开，紫色在草坡上恣肆任性地流淌，我被突然出现的报春镇住了。在登莲花峰时，见过小片小片的紫晶报春花，我认为已经是遇见了奇迹，可今天才知道，我原来遇见的奇迹，其实都是囿于一隅的自己。蹲下，对准一片报春花，我把喜欢灌注到镜头中，用光影表达我对苍山的感恩，对遇见的痴迷！今天，虽然少了一览众山小的登顶惬意，但众多的花开灵格风，早已给予我不俗的艳遇！
两点半，我们回转山脊西边的小山凹避风处，准备吃点东西下山。今天食品准备不够充分，因为想着带炒饭，其他的带少了。现在，只剩一瓶八宝粥。那冰凉的滋味，不是我的喜欢，还好有热茶，吃几口八宝粥，饮一杯热茶，正在庆祝今天无心插柳柳成荫的遇见时，阴暗低垂的天空突然飘起了小雨。
立即下山！

高河菜与驴蹄草
上一次登莲花峰，误以为先来的小雨不足为惧，哪料小雨引来暴雨，下山路洪流滚滚险象环生，今天的路依旧会有山洪聚集，必须迅速下撤，安全回家才是登山成功的唯一标准。一步都不敢停留，我们稳稳地穿越了矮杜鹃林带进入竹林带。即将抵达五台坡之顶时，雨有越下越大的气势，可我的登山杖关节处固定伸缩的卡口塑料竟然断了，那么陡的路没有登山杖的支撑缺乏稳定性，只能停下想办法。这登山杖才用了一年，从没有想过会坏，自然也就没有检查过。那个断口的裂纹，大部分是陈旧伤。我念叨今后每次上山，得检查每一件用品，做个物品清单逐一装包，可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今天怎么办？
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身！看看竹林密布的四周，我拿出小刀削了一根竹子，拄着竹杖，我们慢慢下山加州靡情。也就这个时候，胃竟然不舒服起来，也许是体力消耗过度，也可能是吃了冰冷的八宝粥，这个时候的难受，严重影响了下山的速度。加上这个上来时的“碰鼻子坡”，下去时也极不容易，要拄着竹杖，拉着周围的植被一步一步稳稳踩下去。一小时后，到了我俩吃早饭的地方，雨终于停了，休息一会继续下山。这样艰难的路，只有自己走，不舒服也只是属于自己的不舒服，一切都只能靠自己。

高河菜
一步一步，终于下完五台坡。奇怪的是下到荒草坡时，浑身开始出热汗，所有的不舒服消失了，有点暗自庆幸，可也就在一晃眼之间，脚下的天空中，黑云压城，仿佛世界末日就要到来穆雷桑。天色更暗了，上山时遇到的牛群，已经开始卧下睡觉了。我俩的路过，它们连头都懒得抬一下，上午追着讨盐巴的劲头早已消失，有点错愕的我看看时间，其实也才五点半，这些野放的牛就睡觉了，我们早上十点半上来它不起床，下午五点半不到它就睡觉，是苍山的丰腴，让它们得以如此慵懒安逸地生活。
草坡离驻车处其实还远，但路好走多了，为减轻下坡对膝盖的冲击，我就顺着弯弯曲曲的小道慢慢下山。
晚七点，终于回到海拔2500米的驻车处，上车，回城。这一天的苍山鹤云峰之行，用了十二个小时，双脚在地狱，眼睛在天堂，一切遇见都是美丽的意外，而一切意外又都是早已注定的前缘邹平故事！
六月，苍山顶的草木刚刚进入花季，盛大的花事刚刚拉开序幕，山顶的春天才刚刚开始。来吧，六月的苍山铺展生命的流光溢彩，六月的苍山摇曳生命的绚烂多姿，不只是鹤云峰，大美苍山的任何一隅，都会给你一个预料之外的惊喜，让饱含挚爱的你一登再登！
来吧，艳遇苍山，约不能停，药更不能停！
线路：漾濞-----美翕村公所（柏油路）-----北转上李家庄（弹石路）-------李家庄苹果场（驻车）——鹤云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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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晶报春一地开

独花报春随你爱

大王马先蒿初放

菜木香含苞

山顶花地

雾中的我

小紫杜鹃

出林时刻

撞疼我头的树

似血杜鹃

全缘叶绿绒蒿

大片紫晶报春盛芳

万寿竹？

三兄弟

挚爱

山丽报春

驴蹄草与葶苈

我们吃的叫牛尾笋的野菜，应该是黄精

风在吼

驴蹄草花在开

小紫杜鹃在怒放


象牙参

不知名

葶苈

山顶的春天刚刚开始

独花报春的骨朵情调

山顶的花


岩白菜花进入尾声

高河菜

野的紫丹参，山脚一大片。

草坡顶

假乳黄杜鹃

腋花扭柄花

聚散两依依

水晶兰

野草莓

不知名

野放的牛群

卑微的生命

黑云压城城欲摧

生命的坚韧

美花报春的果

雾起苍山

倔强的生命

不知名

这是全球变暖的一个信号吗？蓝色勿忘我，竟然长到苍山顶！
作者简介：杨木华，男，1972年生，彝族，中学语文教师，云南省作家协会会员。在《民族文学》、《山东文学》、《丝绸之路》、《博爱》、《启迪》、《思维与智慧》、《辽河》、《作家天地》、《文学与人生》、《壹读》、《大理文化》、《北京青年报》、《齐鲁晚报》、《安徽商报》、《渤海早报》、《中老年时报》、《中国教育报》、《教师报》、《大理日报》等报刊杂志发表散文作品数百篇。散文《弥渡的味道》获散文选刊与中国大众文学学会合办的“美文天下.首届全国旅游散文大赛”一等奖。2013年出版的散文集《岁月有痕》获大理州出版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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