淘乐惠野生动植物-乞力马扎罗行走笔记-野生动植物

野生动植物|乞力马扎罗行走笔记-野生动植物

野生动植物
泛红的土地,踩上去挺柔软;上面零星散落各式叶片,绿的不多,大多反射出黝黑的光泽,看来不久就走向腐朽。很大的原因在于湿度: 1800-2800米这段高山林地,是整座山降雨最多的区间,年降雨量在2000毫米,是山下耕地区的几倍,这都是森林的功效。地上蔓延巨大的树根,霸占了小路。树木粗细大小不一,纵横交错,遮天蔽日,剩下的空间再被草本和蕨类植物填满,四面八方都没有空隙。路边不时见到老树的残肢断臂,然后又枯木逢春,长出嫩嫩的枝条,细小的蘑菇也见缝插针,在上面安家落户。

【地上蔓延的树根占据了小路,路旁被浓密的绿色填满。】

【潮湿的森林中,倒掉的木头上会有许多蘑菇争着冒出来。】
一阵风吹过,森林发出咯吱咯吱的巨响,原来是森林巨人桉树枝桠相互摩擦的声音。桉树本来生长在考拉的故乡,由于速成,被广泛种植在其他大陆。如今,它们在这里扎下深深的根,并将树冠伸向山地森林的顶端。桉树以掉皮著称,有它们身影的地方,下边就皮呀叶的一片狼藉。看来它们已经明智地赶在雨季来临前开花结子,满地都是又黑又小的果实,躺在树皮周围,萼管包着十字开裂的蒴果,但是硬硬的撬不开。Paul让我闻,一股奇怪的清凉味道,他说烧树皮的时候会更明显,这就是书本上所指的桉属植物“挥发性芳香油”了。

【树皮掉得光光的桉树和地上的十字形开裂的果实。】
再往里走,树林越来越密,枝杈披挂着长长的松萝,邋邋遢遢地四处扭曲。松萝也被某些人俗称为树挂,它们绿绿的,却不是植物,而是地衣,即真菌和一种绿藻的共生体。我们知道真菌自己没有叶绿素,不能进行光合作用,因此才需要笼络绿藻来共生,就像找了个厨师过活。地衣没有根,表面也不具备一般植物表面的保水性能,但正因为这些特性,使得它们可以通过整个表面吸收水分。更为人所知的是它对环境的敏感,稍有污染,就会让精妙的共生关系土崩瓦解,继而地衣也就死翘翘了。这里的松萝可以长到将近20厘米长,空气质量不容分说,有时候它们和蕨类一起在树枝上列队站好并整齐地垂下来,像一帘幽梦。一扭头,顽皮的Paul已经揪下一撮夹在嘴唇上,绿胡须在他脸上颤颤巍巍,让人哭笑不得。

【这里的丛林里的树枝上挂着好多苔藓和地衣。】
野花和野兽
在绿绿的林下,偶有小花盛开,个头虽小却格外惹眼。最美的是两种凤仙花,第一种叫Impatiens papilionacea,第二种是Impatiens kilimanjari(即乞力马扎罗凤仙,后边的种加词是乞力马扎罗Kilimanjaro的变体),从名字就知道,它们是本地的特有种。

【乞力马扎罗山特有的两种凤仙花:Impatiens papilionacea(左)和I. kilimanjari(右)。】
正忙不迭赶路,突然被路中间一坨异物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青长尾猴(Cercopithecus mitis)入定似的坐在地上看我们,看了几秒功夫,或许觉得实在没什么好玩,就顾自慢腾腾地向树上爬去。据说青猴不仅吃果实和叶子,还生吃黏糊糊的蜗牛,真恶心。青猴社会男女不平等,小雌猴子长大后可以留下,雄性却只能去称霸别的群体。所以一般一群里只有一只雄性。我们看到的,是不是那只离开家族寻找真爱的流浪汉呢!

【这说不定是一只正在流浪的单身雄性青长尾猴。】
我和王彬正在前边走得欢,突然听到巨大而低沉地叫声:“Blur-Blur-”回身只见Paul用手拢在嘴上,眼睛盯着路边的高树,声音就是他发出的,我跑过去看他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他向树上一指,说在模仿它们叫声,接着继续大叫骗取它们的注意。顺着他指的方向,我们看到好几把“白毛刷子”坐在高高的树上,有几只还在树杈间飞来飞去,好找到合适的角度看我们。这是非洲以美貌著称的黑白疣猴(Colobus guereza),它们背上和尾上的白毛长得惊人,从树枝上垂下来,特别潇洒。 Paul说它们都是大嗓门,尤其是母猴保护小猴子的时候从来不吝吼破喉咙。接着他怜悯地伸出手,比划说疣猴没有大拇指——其实也不是没有,只是退化成一个突起,这也是它们名字Colobus的含义,这个词源自希腊语,本意就是“残疾的”。Paul说,疣猴不像青猴,不爱下地,只蹲在树上吃叶子,我偷偷想你要拖这么长裙子爱下去扫地么……

【白衣飘飘的黑白疣猴不爱下地,只蹲在树上吃叶子。】
青猴的食物,一只没有房子的蜗牛——鼻涕虫正在路边闪闪发光。中国人又把鼻涕虫叫做蛞蝓,淘乐惠Paul告诉我它们的斯瓦西里语名字叫Kuno-Kuno,念一念,分外可爱。亮亮的身体,摸起来肉肉的,还有点粘滑。这虫子基本是水做的,就是靠着粘液来保存水分。蛞蝓看似好像蜗牛,在发育过程中也确实和蜗牛一样经历了身体内180度的纠结的扭曲,可长大后终于想通了一些,至少表面基本回复两侧对称。

【蛞蝓——鼻涕虫,名字很形象对不?好吧这不是野兽,是野兽的食物。】
热带丛林在2800米左右戛然而止,只剩下少数矮树,树挂由于缺水而发白,乱蓬蓬地缠满树枝,好像要抓住最后的机会攀附空中领地。

【与海拔做最后抗争的森林,树上的苔藓和地衣由于缺水而发白。】
天空敞亮起来,加上昨天大雨批量处理了云雾,远方雪山终于清晰地出现在瓦蓝的天幕上。从这个高度和这个角度还见不到乞力马扎罗的最高峰(还记得么,前面提到过的后来居上的老幺Kibo峰),视线之内是第二高峰Mawenzi,尖尖的,很多地方连雪也挂不住,显得很陡峭。向导Paul说这还是一座未登峰,不是没有人尝试过,只不过无功而返,山上大石头时常往下掉,太危险,因此乞力马扎罗国家公园规定,除非获得特殊许可,只许绕行不许登山。

【终于,森林让位于灌丛和草甸,顿觉豁然开朗。】
不多会儿,矮树也消失了,茁壮的羊茅属(Festuca)草本植物好不容易从树木的阴影中解放,贪婪地吞噬地表的空间。好在这种景象只是暂时的。不知不觉之间,我们已彻底走出热带丛林,步入灌丛和花海。奇丽花海
玄参科的Hebenstretia dentata长得特别可爱,不仅由于它们白得透明的花瓣上一抹桔色,更可看的地方在于,玄参科一般是二唇形,比如同为这一科的金鱼草,但是这种小花只有上唇没有下唇,雄蕊可怜兮兮地悬在外边(见特写)。

【Hebenstretia dentata,玄参科,此属的中文名也暂无。】
肯亚蓟(Carduus keniensis)开花,茎杆上端像顶着几颗蓝刺球,它属于菊科。上学的时候,植物老师感叹说菊科植物最厉害,它们是演化史中很年轻的一个科,其成员形态变化多端,适应各种不同的生境。后来去到很多地方,果真看到菊科植物的身影无处不在。大自然不平等,并不是所有科都演化出了适应高山气候的物种,据统计,分布于高海拔地区的高等植物有几千种,分属于100个科,其中菊科是当之无愧的大户。

【Carduus keniensis,菊科飞廉属,肯尼亚飞廉,台湾译肯亚蓟,英文俗名 Mountain Thistle。】
瞅,这又是一种菊科小黄花——乞力马扎罗特有的一种梳黄菊(Euryops dacrydioides),灿烂地开了一路。菊科植物再怎么变,从那头状的花序总能认出它来,Paul自豪地告诉我说,这是坦桑尼亚的原产种。

【Euryops dacrydioides,菊科梳黄菊属。】
有时另一种菊科植物同梳黄菊长在一起,白白的躯干,花朵更白,二者身高胖瘦差不多,让人错觉真是相互依赖的姐妹花。Paul帮我把两者摘开,并告诉我一个我令人难忘的美丽名字——Everlasting flower,永久花(Helichrysum newii)。这种蜡菊属的植物顽强无比,得名就是因为花开久久不败,据说有人曾经在海拔5600多米看到过这种花。须待我们抵达时再考证!

【Helichrysum newii,菊科蜡菊属。】
在这遍地小花的山坡上,一丛灌木上大大的白花特别显眼,是山龙眼科的海神花(Protea kilimandscharica,从种加词kiliman……看,又是本地种)。这一物种专门生长在海拔3000-3800米杨丽颖,凭着自己明亮的颜色和显著的体积,靠太阳鸟传播花粉。花如其名,它们开得傲气,具有一种独特的女王范儿;开败的那些不会萎缩,而是直挺挺地变作焦黑色,像瞬间涅磐了一样——由于它的存在,我们就可以对花做一下尸体分析: 从涅磐花可知,留在花周围一圈的并不是花瓣,而是苞片,中间那些孔是长花的地方,有几个孔就有几朵小花。也就是说我们看来的一朵花,实际上是一个花序。所以在鲜花上,每一根高高挺起的白色须子都是一朵小花的雌蕊,雄蕊和花瓣则在下面蜷缩着。来来往往的非洲人看我趴在山上照花,都会高兴地说一句:“Wild Protea。”那语气像是把他们的宝贝介绍给我。看来是当地尽人皆知而且人人喜爱的名花。

【Protea kilimandscharica,山龙眼科海神花属,花后会留下黑色的总苞片。】
没有了高树的掩护,胆小的猴子和怕晒的蜗牛理当不多见。一不留神,突然发觉一只灰突突的满身疙瘩的小变色龙钻到草里去了。走的匆忙,只见背影,好似如临大敌,风度尽失。
云上的世界
在这一段路上,植被继续变矮,偶尔有个猪屎豆(Crotolaria mauensis)都算高的,恰逢结子,黑黑的豆荚聚作一簇,不知那豆子是不是真像猪便便,旁边还点缀晚熟小花一两枚。

【Crotolaria mauensis,豆科猪屎豆属。】
清淡的灰绿色背景中,红黄颜色最显眼。这是百合科的火把莲(Kniphofia thomsonii)的花序,看着像百合科的芦荟吧?

【Kniphofia thomsonii,百合科火把莲属。】
高山上的巨人
如果你来乞力马扎罗山只能记得两种植物,这罕见的巨人半边莲(Lobelia deckenii)一定是其中之一。高山上丰富的阳光和水分让它们茁壮成长,可这里植物要是不懂得居安思危,对夜晚的寒冷掉以轻心,就别想继续享受明天的阳光了。最脆弱的部分是花朵。巨大半边莲有解决办法,它们的花蜷缩在苞片内侧,这些小苞片在夜间会折叠起来,再片片相扣,把花芽好好地盖紧,让它们不受低温的伤害;另外卷叶还能分泌粘液,液体比热大于空气,散热慢,也能保护花芽。 在面前的这片山坡上,从稚嫩、茁壮、干枯,到倒地死亡。

【Lobelia deckenii,桔梗科半边莲属。】
那里耸立着我们前所未见的木本千里光(Dendrosenecio kilimanjari,看种加词又是本地种),它们有巨人的身材和气魄,四周云雾缭绕,像是阿凡达的魔幻世界。

【Dendrosenecio kilimanjari,菊科木本千里光属。】
木本千里光也是菊科的成员,能长到5米高。上面不断发新叶,下面的卷叶依次凋亡却多年不落,像一圈圈给茎添加衣服,保证中心的运输组织暖暖和和。它只生长在在3500-4000米左右,因此看到植物就知道自己的海拔。这让人想起一个有趣而又普适的问题,既然乞力马扎罗木本千里光在严酷的环境里活都没问题,为什么没有一路长到山下丛林里去呢?其实,植物分布高度越窄,恰恰说明它对这个环境越适应,为了这些适应它可能付出代价,但也值了。这个时候,极端的条件对它们来说就成了“正常”环境,如果回到“舒服”的地方,代价就突显出来,结果它们要么死掉,要么就会被其他植物欺压。
木本千里光越来越多,果然,不一会儿就来到一条小河。向导拎着空水瓶蹿到河边,咕咚咕咚地灌水毫不含糊,拎起来呈淡黄褐色,仰脖儿就喝。此时恍然大悟,低头看看自己水瓶里剩的淡黄水,早上的谜题终于有解!

【营地所在地是一片木本千里光林。】
刚到营地又是瓢泼大雨。 饭后在营地溜达。黑暗中一切反而显得清晰无比。山脚下摩西小镇灯火星星点点,像人间的星空,而天上的星多得混成一片,连星座也分辨不出。

【清晨,从二号营可以俯瞰茫茫云海。】
早上冷,大风。漱口的时候瞄准水池,一口水吐出去却一滴不落地吹到外边。远方云海全在脚下,就像坐在山的船上腾云驾雾,甲板上用黄石头码出个大大的圆圈,中间一个H,是营救直升机着陆的地方。和脚下的云道了早安再说再见。云上的世界不知有没有天兵天将。不经意间向上看,原来乞力马扎罗山的雪顶已在不知不觉间向我们展示面容。
在远离小路的地方,木本千里光林形成狭长一带。它们不用为了躲避人造的小房子而委屈自己的走势,长得高矮胖瘦各不相同,却似乎自成阵列。没人打理过的自然是最好的自然。

【离开C2营地,满目的绿色最后送了我们一程,再往上,地面将渐渐露出山石的本色。】消逝:乞力马扎罗的雪
摆脱了高树和小丘的遮挡,视线就可以沿着平缓起伏的山体曲线自由地扫过,向上直至乞力马扎罗山的雪顶。顶部形状独特,像个倒扣的盘子,只不过盘底不平,西高东低,还是白色的,像被人倒了一滩白油漆。从现在开始,盘子再也跑不出视野,于是充当了行进的坐标。

【照片见证着20世纪乞力马扎罗山雪线的退缩过程,也许20年之内,乞力马扎罗雪顶就会消失。】玲珑:高山上的迷你花园
视线回到地面,一块块大石头特别碍眼——有的黑突突,上边还坑坑洞洞,可以想象,很多年前火山噗地一张口,它们就像一堆山楂核似的飞出来,还在地上打了好几百个滚儿,最后落定。猛然发现土地失去了鲜艳的红色而变作黑色。身边,再见不到高大的木本千里光的踪影,连灌木也消失了。剩下肉质的千里光属植物,在不太干的地上长成一蓬一蓬的。这里的夜必然很冷。其实对于植物来说,抗旱和抗冷有时会采取相似的措施,因为冷的时候细胞间隙结冰,从细胞里吸水,对于细胞来说,就像干旱一样。
除了肉质植物,很多山下熟悉的身影在这里变成了矮子。高山强烈的紫外线本来就有使植物矮化的作用,加上山顶风力强劲,让土壤贫瘠,土层变薄,山顶植物扎不下深深的根,就只有矮矮地紧贴地表生长,最后,矮化还能减少蒸腾,既抗旱也抗寒。比如,山腰处亭亭玉立的肯亚蓟,在这里就像一束手捧花。

【高山上绽放的矮版肯尼亚飞廉(Carduus kenyensis)。】
永久花也变成侏儒。而且它们在4000米高的地方,仍然开得灿烂,白色的花瓣上满满地反射着阳光。比较一下,左图是昨天海拔3000米左右的模样,在如今4000米的高度,这些花像是被按在地里的花形图钉。

【对比3000米(左)和4000米(右)两个海拔高度上生长的永久花,环境的差异让本是一家的植物判若两种。】苍茫:寂寞荒岭,抱团求生
走过一处荒凉的小房子,向导Kelvin突然指着路牌上的“last water point”(此处以后再无机会取水)说,这句话已经成为历史了,以前背夫们可以从这里取水背上去,可现在干涸了,背夫们只好从昨天过夜的C2挑20公斤水上到C3供大家享用,还好现在C2还有水。我不禁望望前方:花丛,薄薄的草甸,像被逐次斩断,接替的是红褐色的沙漠,中央只有一条小路画出明显的白色轨迹。

【高山的恶劣气候让荒漠成了这里的主要景观,绿色植物只能挤在一片片很小的区域。】
真走上沙漠,就发现土地并非贫瘠得一无所有,生命是惊人的。时不常出现“小绿洲”,里面植物彼此抱作一团,以珍存宝贵的热量。小绿洲就像铺在地上的花色不同的扁垫子,因此这些植物被统称为垫状植物(Cushion plant)。

【高山上的垫状植物群,它们也许非亲非故,只是共同的环境让它们外貌相似。】
转过几道坡,连小绿洲也抛弃了我们。石头上偶尔点缀了颜色,是薄薄的黄色地衣,碎得一小块一小块的,好像放久了的M&M巧克力皮。其实那一块块并不是干裂所致,而是一丛地衣的小集合;间隙也不是裂缝,而是一圈黑色的孢子长在一丛地衣周围。命名的科学家看它们更像地图,所以叫它Map lichen(地图地衣)。地图地衣能生长在这么高的地方,忍渴挨辐射,可见其生命顽强。不过或许高山环境对它们来说真只是小菜一碟,2005年,它们坐着俄国火箭去了外太空,被活活暴露在太空的强紫外线下15天,科学家以为这下把它们搞死了,谁想回来还完好如初。不过,尽管这么强悍,地图地衣还是脱不了诅咒——它们的致命弱点是熬不过空气的污染。

【地图衣属(Rhizocarpon) 地衣广泛分布于寒冷的岩石表面,在热带只见于高海拔地区。】
四周没有任何复杂的景物,地上有无数大小不一的石头,有人寂寞难耐,给这些野生的材料赋予人的秩序。人类文字躺在苍凉大地上,像对天和山说着什么,显得特别渺小和脆弱。我们机械地迈腿和呼吸,周围只有脚踩在碎石地上发出齐刷刷的嚓嚓声,和呼呼风声。风把什么都吹跑了,只剩阳光,充满天地之间。通过身体我似乎还能听到股骨头转动的声音,好像自己是一套轴承,或是一个节奏准确的节拍器。就这么一直走,不停顿,忘却了焦虑和忧伤,更说不上高兴,像长跑到了心灵可以包容一切的时候。前后都没有人。王彬说:“人生像登山。”这句话,无需附加任何注解。

【高山流石滩,荒凉是这里的基调。只有登山者留下的寂寞文字遥对着雪峰。】归宿:渡鸦飞处,C3营地
有渡鸦的地方就有营地,这是一条真理。这说的是非洲渡鸦(Corvus albicollis),英文把它们形象地叫做 White-naped raven,“白枕渡鸦”。它们张开宽大有力的翅膀翱翔在天空,我从未想象,自己会因为看到渡鸦高兴。对面时常走来下山的黑人,未瞅清颜面先见脸上一大排白牙,几天辛苦后终于可以下山,他们心里一定很高兴。C3营地近在咫尺,这是4700米的Kibo,距顶端海拔高度1200米。朝屋顶背后继续向上望,可以看到上山的路隐隐约约在陡峭而干涸的山体上折返,最后翻上山顶,不知消失在何处。

【非洲渡鸦(Corvus albicollis),也许是它们常在人类活动的区域寻找食物,在乞力马扎罗成了营地的象征。】
不久,脸的疼痛提醒我们太阳的慷慨。坐起身,两只白颈渡鸦立在脚边另一块石头上,面无表情地逆风而立,任由脖子后面的白毛被风吹得上下翻飞,它们也巍然不动。另外几只在大石头下边旁若无人地扒拉吃的。这样平静、从容,让我几乎对这陌生的海拔产生了归属感。